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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:《却将万字平戎策》 云时卿却一把扯住他的袖口,质问道:“我的清白被毁,声誉扫地,你就打算这么走了?”
宣德门外顿时鸦雀无声。
柳柒的目光掠向那只指节修长、骨线明晰的手,不由失笑:“待我回去之后立马修一封婚书,择个吉日便迎你进门,如何?”
云时卿也展颜一笑:“柳大人一言九鼎,可莫要失信。”
柳柒拉下嘴角,扯回衣袖后大步离去。
不出半日,两位丞相大人的事迹便在京中传开了,又过了两日,各大茶楼酒肆的说书人以此为噱头,每一场评书都座无虚席,甚至连书坊也开始刊卖话本。
晌午,柳柒在书房内抄写经文,贴身小厮柳逢叩门入内,从怀中取出一封拜帖呈递过去:“公子,这是陆尚书差人送来的拜帖,邀您明日申时前往云生结海楼一叙。”
柳柒接过拜帖压在镇纸下,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,便问道:“还有何事?”
柳逢支支吾吾地说道:“今日京中各大书坊陆续刊印了不少话本,全是……全是公子和云相的那些事。”
柳柒淡声问道:“我和云相的哪些事?”
香炉里浸出几丝白烟,袅袅娜娜,悠然浮荡。
柳逢透过烟丝打量着自家公子,反复斟酌良久,却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柳柒很少见他这般不利落,又问:“都刊印了些什么书?”
柳逢如实回答:“有《恨海情天录》、《绝艳郎君孽缘传》和《宿敌丞相惹风月》,其中《恨海情天录》只印了第一话,售价十五钱;《绝艳郎君孽缘传》已刊印至第三话,售价三十钱;《宿敌丞相惹风月》刊印至第二话,其内容略有些淫.秽,但却是时下最受追捧的,有插图的卖一百二十钱,无插图则只需——”
“驿馆那边近来如何,可有动静?”柳柒放下笔毫,沉声截断他滔滔不绝的回话。
柳逢识趣地不再提话本之事,应道:“述律公主从金明池御宴回来后就没有离开过驿馆,倒是那群膀大腰圆的使臣们每日都在京中走动,偶尔还会出入风月场所。公子放心,小人盯得紧,他们身边并无可疑之人出没。”
翌日申时,柳柒前往云生结海楼赴约。
云生结海楼是一座酒楼,此楼临汴河而建,内里结构仿照江南园林修砌,青砖白墙、山环水旋,在京中颇负盛名。
而酒楼里面的布置更是别具风格,按照四时节令不同,分出了“梅”、“兰”、“竹”、“菊”四院,每院各设六间雅室,竹帘挑窗,翠屏锦绣,甚得雅趣。
当然,这样富贵又不失风骚的酒楼在京城里比比皆是,云生结海楼之所以更胜一筹,便是胜在酒楼里的侍者。
这些貌美俊秀的姑娘少年们个个都会品竹弹丝,人人都善诗书墨画,正好迎合了达官显贵们。
久而久之,云生结海楼便只招待权贵,寻常客人绝无机会踏足此地。
“公子,云生结海楼到了。”
翠幄青绸的车帘被人挑开,冷风裹挟微雨灌入马车内,捎来几分刺骨的寒意。
柳柒拢紧墨蓝大氅,不露声色地下了马车,柳逢立刻撑开一柄漆花的油纸伞,紧步跟在他身后。
还未走出几步,就听柳逢说道:“那好像是云相的马车。”
柳柒回头瞥了一眼,而后撩袍迈上石阶:“你是第一次见他来这里吗?”
柳逢悻悻然收回视线,随主子一道进了酒楼。
到正厅后,柳逢便不再前行,随后由两位美貌的侍女领着柳柒沿游廊往东而去。
穿过几道月牙门,又踏上几座流水小桥后,终至梅院的第二间雅室。此处植有几株碗口大的绿萼梅,暗香满园,浸人心魄。
今日送拜贴之人是吏部尚书陆麟,同行的还有几位大臣,见柳柒到来,纷纷起身揖礼。
几人围坐在黄梨木镂花方桌前,红泥炉煨着的花雕酒热辣清香,与玉盘里的果脯糕点的甘甜相融,引人垂涎。
一杯浊酒下肚,一阵寒暄后,陆尚书起了个话头:“再过几个月二殿下就要行冠礼了,陛下却迟迟不立储君,这可如何是好。”
另一人说道:“储君关乎国祚,历代君王都无比慎重。而咱们陛下重情义,心里一直惦记着先帝的遗腹子,所以才会空着太子之位。”
“几位殿下之中,唯二殿下仁厚亲民,只可惜殿下母族式微没落,难以在朝中立足。”
“对了,上元节那晚柳相为何要与云时卿扯上关系?如今此事传得沸沸扬扬,有损柳相的清誉啊!”
话锋落在柳柒身上,他不得不给出解释:“述律公主入京之前曾接触过云时卿的人。”
有人不解:“这与洗尘宴有何关系?”
陆尚书蹙了蹙眉,很快就反应过来了:“他定是想利用和亲的名义把二殿下送出关外,然后扶持三殿下坐上储君之位。不过此举太过冒险,陛下不会轻易送皇子和亲,所以云时卿便与述律公主串通一气,断二殿下羽翼,择柳相为夫。”
一旁那位大人扼腕道:“可是柳相也不必拿自身名节做赌,如今此事传得沸沸扬扬,柳相以后如何成家立室?”
柳柒淡淡一笑:“事出从急,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。”
他们这种深陷党派之争的人,成了家反倒是累赘。
廊下风声阵阵,吹得护花铃叮当作响。短暂的沉吟后,栋梁们又抛开话题谈了些兴致之事,末了陆尚书眉开眼笑地举起酒杯:“诸位,请!”
几人纷纷回敬。柳柒一口热酒还未入喉,忽觉丹田内隐若有炉火在炙烤,他只当是花雕醉人,并未在意。
但很快,这股火愈燃愈烈,似被劲风勾动,游窜至四肢百骸。
周身气力仿佛在这一刻脱了骨,酒杯倏地从他手中滑落。
“柳相?”
“柳相这是怎么了?”
柳柒耳畔一阵嗡鸣,已分不清是谁在关切担忧。
他知自己中了阴招,可眼下这几人均是信得过的知交同僚,断无加害他的可能。
少顷,柳柒强忍不适起身请辞:“在下身体略感不适,恕狂驾之罪。”
众人并未阻拦,叮嘱几句后目送他离开了雅室。
风雨渐盛,吹打着游廊里的护花铃,叮铃叮铃,宛如鬼魅鸣嚎。
柳柒离开雅室后并未走出梅院,而是推开了游廊尽头的那扇门。
身体的异样来势汹汹,若是以这副模样出去,定然比当着满朝文武断袖更加可耻。
沉浮官场多年,柳柒见过的腌臜手段数不胜数,却没想有人胆大如斯,竟敢对他下手。
梅院里每间雅室的陈设不尽相同,柳柒体如炉火,炙热难挨,他虚软无力地绕过屏风行至暖阁,旋即解开大氅,掬一捧室内莲池里的清水浇在脸上,而后静坐,调理内息。
恍然间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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